外型高挑、美麗的婷婷拿著名牌包,住在市區小豪宅,走路有風。晚上,她在各式各樣的場所跳舞;pub、私人趴踢、招待所…,偶爾也得陪喝。與男人喝酒,她覺得累。不如跳舞。跳舞的她充滿自信、野性,她好亮眼,男人毫無招架之力。但這天坐下來,與記者聊天,用字遣詞生澀、簡單,說話時嘴唇還顫抖,又顯得那麼脆弱。她國中都沒畢業。「我十四歲就翹家了。跟同學跑到台南當洗頭妹。那時候就跟同學還有同學的男友住一起,然後,有一天,就被同學男友的朋友…強來。我被強來,我同學他們好像覺得很好笑,也沒人救我,後來看我拿刀衝到廁所想要自殺,他們才一直叫我冷靜。」那是婷婷的第一次。
▼十四、五歲翹家時慘遭多次強暴的婷婷,長大後仍靠男人生活。爸爸過世後,她開始反思,漸漸改變。
婷婷的爸爸是老兵,六十歲才生她。媽媽則有點中度智障,完全無法照顧她。「我媽還要人照顧。從來沒人教過我女生的事,小時候我自己穿衣綁頭髮上學。小六月經來,則是更早來的同學教我怎麼處理…。
「媽媽後來又在外面跟別人生了小孩,被那人帶跑了。爸爸一人養我。他其實是老好人,只是管我太嚴格,有時喝醉會砸東西。我其實很想跟他親近,很多話想跟他講,但講一講他會發脾氣。小時候不懂事,覺得自己很倒楣。然後也是遇到壞朋友啦,所以才跑出去。」
所以即使年紀輕輕沒有性經驗的她在外被強暴、身心都受了傷,她離開了那些同學,卻仍不願回家。「後來又去一個學姊家住。她不知哪裡認識了一個叔叔,會買東西給我們吃,但也會逼我們做一些不好的事。譬如,他叫我去幫他跟一個女的討債,要我甩那個女生巴掌把錢拿到。但是我不想做這些事,他就生氣。
「晚上,他拿刀把我架走。我旁邊睡了一些其他人都完全沒反應,不敢幫忙,讓我被他帶走。他抓我到屏東溪邊,要強暴我,我掙扎,他就用力把我頭壓在水裡,溪裡都是泥…。他要我配合,為了生存,我就配合他了。」
十四、五歲翹家的這兩年,婷婷說,類似的事,發生過無數次,她還墮過兩次胎。因為無數次地被同學的朋友、外面的叔叔、出去玩認識的男生暴力控制。婷婷自己也說價值觀曾經非常扭曲。十八歲她到pub打工,發現男人只要看到身材好的女生,就會想佔便宜,露出犯賤的樣子,她決定跟男人之間,從此只有交易。
二十歲時,她在外認了乾媽,還曾住乾媽家一陣子,「乾媽對我很好,會煮我喜歡吃的東西給我,但乾爹不好,有一次他半夜跑到我床上…。」婷婷說,她當時已不害怕但覺得噁心,想跟乾媽講,但又不知如何開口。後來乾爹再來時,她就開口跟乾爹要錢了。「那時我對男人的想法是,想要靠近我,就得付出物質、金錢,就算只是約我出去吃飯也一樣,也要送我東西。但很多人還是會想辦法拐我上床,想睡免錢。我已經沒那麼嫩了,說要包養我,就要先幫我租好房,繳好半年房租,不是光說說而已。我不可能再讓人睡免錢。」
▼名牌包、香水、電腦等都是男人送的。婷婷曾經與男人 之間只有金錢與物質關係。
前幾年,婷婷的老父過世了。她再次陷入絕境。「我其實很愛他,曾經好幾次回去偷偷看他過得好不好。他過世,我很痛苦,覺得自己很不孝。然後又想起小時候發生的事,我就自殺了,一點想活的意思都沒。喝了酒吞了剩下的安眠藥,但昏昏沉沉中聽到有人一在叫我,我醒了。但我家沒住別人啊!我覺得是我爸在叫我,就迷迷糊糊地自己去醫院,撿回一命。」
之後,婷婷說,她開始想改變。談了戀愛,也憧憬婚姻。只是後來還是受傷收場。「但我不會怪別人了,覺得一切都是自己智慧不夠。」半年前來台北打拼的婷婷,一邊在複雜的地方上班,一邊唸佛經開始修行。「因為還是有經濟壓力啦,得在這種地方上班。但現在心情滿好的,除了工作之外,不再接觸男人,找我吃飯也不要,想要讀書、做自己的事,清靜一下。」曾經扭曲的她,開始自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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